達明一派的《神經》大碟,堪稱後六四最重磅的廣東專輯。其中第一主打《天問》,借古諷今,以后羿射太陽的神話故事,隱喻1989當下的政治實況,人人縱怨天,天不容問。
1949年後的中國,領導人(主要是毛澤東)常被吹捧到(或自吹自擂到)跟太陽一樣重要。所以太陽並不單純的代表溫暖和能量,《媽媽我沒有做錯》就有『不想太陽再升起 再次軟禁真理』一句。所以周耀輝用后羿射太陽來作比喻是很容易令人明白,只是后羿射太陽的故事本身的封建色彩很強烈 ~ 十個太陽都是天帝的兒子,后羿最後因擔心天帝的憤怒而留下一個太陽,這一點就絕不適宜套入現代的場景中。
《天問》以刺耳的嗩吶為前奏的主樂器,穿插著一些吶悶的電子聲效,令人感受到『抑鬱於天空的火焰下』的悶氣,我敢說,《天問》絕對不是一首好聽好唱的歌,但張力強勁,是達明繼《石頭記》後另一中樂與電子合壁的傑作,同時全首都有一支急勁地掃chord的清聲電結他墊底,劉以達曾說,live的時候會彈到手抽筋。
幾日前我寫《媽媽我沒有做錯》,講到如果今年再辦「民主歌聲獻中華」,邀請當年所有藝人出席,好可能變成達明一派的個人show。路遙知馬力,六四事件30年後,主流歌手中唯獨達明一派推出新歌記念,究竟是甚麼驅使他們繼續背負這個上大陸無得撈的十字架?當然是愛和責任。特別想一提劉以達,新歌《回憶有罪》以達明一派的名義推出,雖然暫時出來受訪和演唱的只有明哥,亦足見達哥的情義和骨氣。
人們常常對返大陸搵人仔的藝人口誅筆伐,但我始終覺得,不應將搵人仔和舔共太簡化的劃上等號,不少北上賺錢的藝人也只是搵兩餐,未至於為殺人者塗脂抹粉,掉轉槍頭唬嚇昨日的自己,畢竟高志森和肥媽不是絕大多數;也必須承應,在內地演出的收入比香港高十倍不止,我相信很多鬧他們舔共的人,當真正有這一疊銀紙在眼前時,也未必抵抗得住,只是藝人的track record太容易流傳天下吧。我並不想為任何人開脫,我只想講,應該更加珍惜三十年後二夫當關的達明一派,他們的作品為自己的演藝事業增值、他們的勇敢是社會的榜樣、他們示範好的音樂不止有聲音,還要有信息,任何時候,提起達明一派,都應該為他倆感激地起立鼓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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